小孩,隻是在霍決的影響下,他覺得媽媽不該是那樣的,索性就選擇了拋棄媽媽,而選擇一個符合他內心認知的「新媽媽」。那個人就是我。...《夏沫白夢小說》第4章免費試讀(05)我把桑晚晚和霍思航的房間安排在我隔壁。這天晚上,噩夢纏身的我,罕見地睡了個好覺。以前我不用定鬧鐘,因為睡眠質量不好,基本上天纔剛亮我就會醒來。可是這一次,一直到節目錄製組到來,我才被敲門聲吵醒。宋氏旗下的公司有一部分是交由我管,加上我經常參加一些時裝秀,也在缺人的時候當過家中產業的模特,所以我對上鏡並不抗拒。大家族的繼承人都是如此,多少也算半個公眾人物。樓下的早餐已經做好,精緻健康,一看就是按照最佳營養比例搭配的。這也不是我們家的阿姨做的,應該是桑晚晚帶來的人馬。我在國外吃得簡單,第一次遇到這樣用心的早餐,於是很不客氣地拉開椅子開吃。卻看見霍思航滿臉菜色,心事重重地扒拉著盤中的東西,看上去很冇胃口。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老傭人,欲言又止的樣子:「小少爺,這些都是夫人一大早起來專門給你做的,你不能辜負她的心意……」卻不知道為什麼觸了霍思航的黴頭,他把菜一推,大聲說:「我不吃了!」隨後走到我身邊,眼巴巴地看著我,口無遮攔地說:「阿姨,我想吃那種漢堡包和薯條,就是爸爸給我看的你的照片裡的那些。」我一頓。夢裡確實有這麼一段,霍決給他看的照片是那些國外小報社拍到的我吃快餐的照片。後來我帶著這小孩去吃垃圾食品帶他玩遊樂場,他就覺得自己古板無趣的媽媽真的壞極了,一點也冇有我好。我也確實喜歡吃漢堡包和薯條,還喜歡吃冰淇淋和麻辣燙,但這不代表我對健康飲食嗤之以鼻。人不應該把怒氣遷移到三觀還未形成的孩子身上。他這麼小,還遠遠冇到定型的時候。「航航,」桑晚晚站起身,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,「那些不健康……」我問:「霍思航,你要不問問你媽媽,吃過那些東西嗎?」霍思航茫然地看向桑晚晚,小小的鼻子皺起來,好像原本要指責她什麼,現在卻忘了該說什麼。桑晚晚對著我搖頭。攝像頭對準了我的臉,好像要拍下這場豪門鬨劇。多虧桑晚晚,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愉悅,就連現在看著霍思航,我也能心平氣和。我笑了笑,慢悠悠地說:「你的媽媽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媽媽,她是第一次做你媽媽,很多事情冇人教她,她都是自學的,她也是從你這樣的小朋友長大的,所以她是怎麼長大的,她就想要你怎麼長大。」「她冇吃過的東西,她不知道好吃不好吃,她隻知道她自己冇吃過;你想做的事情,她可能也冇有做過,她甚至不知道好不好玩;她起來給你做早餐,不是你想的自我感動,隻是她從小是被這樣對待的,她以為你會喜歡。」「她可能隻是停留在了過去。」我喝了口熱牛奶,「你不是想成為可靠的大人嗎,聽說以前在幼兒園,你還教自己的小夥伴摺紙,那你為什麼不能給媽媽多一點耐心,教教她?」霍思航歪頭,喃喃自語:「媽媽也冇吃過雞翅和漢堡嗎?」「是。」「媽媽也冇有去過遊樂場嗎?」「……是。」「媽媽給我做早餐,是因為媽媽的媽媽一直給媽媽做早餐嗎?」桑晚晚的眼眶紅了:「不是的,是媽媽的外婆。」她不會教孩子。她嫁給霍決的時候才二十歲,那時的她也隻能算是個少女,如何能承擔起母親的角色?偏偏霍決也不願意教她。他隻怕恨不得蒙了她的眼睛,捂住她的耳朵,讓她終其一生渾渾噩噩地困死在家中。於是成婚不到半年,桑晚晚就懷孕了。這個孩子捆縛了她的手腳,也成為她人生裡最終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。做家長,既需要孩子的尊重,又需要孩子的親近。這些年為了治癒自己的精神病,我也看了很多心理學方麵的書,馴服這小孩應該冇什麼問題。他隻是歪了,不是爛了。「阿姨,」霍思航沉思許久,「那我帶媽媽去做那些事情,媽媽是不是就會理解我了?」「不知道啊,」我說,「你要問她願不願意。因為你邀請其他人做一件事情的時候,最重要的是問她的意願。」從小順風順水,要什麼有什麼的霍小少爺顯然冇有征詢他人意見的基本觀念,又消化了一番之後,才乖乖去問桑晚晚:「媽媽,你願意陪我嘗試一次嗎?」桑晚晚對我投來求助的目光,我隻是笑著看著她。於是桑晚晚猶豫片刻才彎下腰,鄭重其事地說:「我願意,航航。」霍思航的眼睛亮了起來,好像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承諾。「你也冇做過,你怎麼帶她去做?」我戴上手套,「走吧,我帶你們去。」於是,冇有主見的桑晚晚和霍思航就乖乖跟我走了。我叫人買了現成的垃圾食品,又帶他們去後廚用空氣炸鍋自己做,用來對比哪一份比較好吃。叮叮!嘈雜的廚房裡,桑晚晚在盯著教程努力嘗試包裹玉米澱粉,霍思航走到我身側的時候,小聲說:「阿姨,我要怎麼樣才能成為你這樣的人?」看來霍決平時說了我不少好話,霍思航對我的信賴度和好感度高得十分離譜。「你為什麼想成為我這樣的人?」我眯眼,「你爸爸冇說過嗎,我可是精神病人。」精神病人這個詞彙顯然也超出霍思航的認知範圍了。「我覺得阿姨很厲害,說出的話我聽不懂,但是好像很有道理。」他好半天才懵懂地仰起臉,「我要怎麼學這麼多道理?」我愣住。那種消除病灶的感覺,那種要我煥然一新的洗滌感,又出現了。這次,它的來源是麵前這個不過幾歲的小孩。我問霍思航:「怎麼,你爸爸冇教你嗎?」「爸爸很少在家裡。」霍思航搖頭,「也很少和我說道理,他隻會告訴我,什麼樣是對的,什麼樣是不對的……」在霍思航的世界裡,他的認知體係全都來源於說一不二的霍決。什麼是對的?媽媽又冇有工作,在家照顧自己是對的。什麼是不對的?媽媽一直煩著工作忙的爸爸是不對的。我:「那你覺得他有道理嗎?」霍思航這次猶豫了很久,才低下頭,聲音又輕了點:「我不知道。」這不奇怪。整個霍家都在他麵前樹立父係權威的不可置疑性,可他總要讀書的,他接觸到越多的外界資訊,就會越發覺得,正常的世界和他的認知相悖。霍思航本就是個聰明的小孩,隻是在霍決的影響下,他覺得媽媽不該是那樣的,索性就選擇了拋棄媽媽,而選擇一個符合他內心認知的「新媽媽」。那個人就是我。不過現在,我覺得更有意思的是,讓他在明事理後,拋棄霍決,選擇一個符合他內心認知的「新爸爸」。霍決不夠格。況且,我也想驗證一下,抑製我發病的因素,是不是和霍思航有關。「那你現在告訴我,哪份炸雞好吃。」我端著碗給他夾了兩塊。他嘗完後,毫不猶豫地指著其中一份說:「這個!」「嗯,這是你媽媽做的。」一口咬下香酥脆皮,雞肉嫩滑的汁水瞬間溢滿唇舌,我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讚,「你媽媽的廚藝很厲害,也很聰明,一學就會了。」霍思航就像是第一次直視「媽媽的才能」這件事,他若有所思地點頭:「媽媽比我厲害,我做不好。」「所以你現在覺得你爸有冇有道理?」我說,「這個不能我告訴你,你這麼聰明,你一定有自己的判斷,就像分辨這兩塊炸雞一樣。」下午,帶他和桑晚晚一起去遊樂場玩的時候,我給他一張紙巾,示意他去擦剛坐完激流勇進的桑晚晚滿身的水花。「成長第一課,」我像說悄悄話那樣,輕聲對霍思航說,「保護媽媽。」——「因為,她的身邊除了你冇有彆人。不信你回去看一看,是不是在你家裡,隻有你會站在媽媽身邊。」霍思航扭頭看向滿臉通紅的桑晚晚。她明顯從未來過這種地方,也冇坐過這種刺激性項目,怕得渾身發抖氣喘籲籲,可是眼睛明亮,甚至問我:「航航,宋小……時榆,我們要不要再坐一次?」那是霍思航眼裡從冇見過的媽媽。他走上前要幫她擦拭水漬,而就在這一瞬間,天光驟亮,我的世界彷彿被誰吹滅了那一層薄薄的灰塵,乾淨明亮。原來是這樣。